我是在洛阳老城的一间古董铺子里遇见明老的。

那是个秋雨淅沥的傍晚，我为了避雨躲进了一家不起眼的铺子。店内光线昏暗，货架上摆满了各式铜器，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一面泛着幽光的青铜镜。镜边蟠螭纹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镜面却干燥如常。

转身看见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用块鹿皮擦拭另一面铜镜。他手指枯瘦如竹，动作却异常轻柔，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庞。

镜中映出的不是我的脸，而是童年老宅的天井。更诡异的是，画面中的槐树正在落叶，而现实中此刻分明是初春。一片枯叶从镜中飘出，落在我掌心竟有真实的触感。

就这样，我开始了在明老铺子的学习。我辨别铜镜的\"气\"：

立冬那日，明老带我去了趟邙山。墓群中找到半面残镜，镜背铸着\"见日之光\"四字。明老用特制的药水清洗后，残镜在月光下竟能映出完整影像。

现在我的案头摆着明老赠的几件镜器：

上周朋友失忆症加重，我借他用了那面\"忆镜\"。三天后他惊喜地说，童年往事竟清晰如昨。我告诉他，这就是古镜的神奇——在金属冷光中封存着千年智慧。

临别时，明老送我一块未磨制的铜坯，形如满月。

如今每当我揽镜自照，总会想起明老在昏灯下专注擦镜的模样。也许，这就是镜道最深的奥秘——在一面冷铜中照见前世今生，在一轮明光里观照本来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