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年关将近。药膳馆的屋檐下挂起了冰棱,院子里积雪没过了石阶。郑淮安扛着麻袋进来,袋中盛着新碾的糯米,粒粒晶莹如玉。老人将米倒在竹匾中,米香清甜,透着冬日的寒气。
小林捧着陶瓮进来,瓮中盛着山泉水,清冽见底。泉的冬水。水倒入木盆,水面泛起细密涟漪。我取过竹勺轻舀,水味甘甜,透着淡淡的矿物气息。
浸米最是关键。糯米入缸,泉水没过三指。冬水寒,要浸足十二时辰。渐渐饱胀,指捻即碎。米的变化:\"上次我浸的米发酸了。水温要凉,时辰要足,米才甜而不酸。
蒸米考验功夫。杉木甑上汽,铺上浸好的糯米。米要松,气要透。蒸煮,米香渐渐弥漫。熟而不烂,正好。
摊凉讲究耐心。蒸米倒在竹席上,摊开散热。小林执竹耙翻米,热气腾腾。我试了试米温,\"过热酒苦,过凉发酵不足。
拌曲是秘法。郑淮安从陶罐取出来年酒曲,曲块灰白,透着菌香。研细,撒要均匀。手起手落,曲粉如雪纷飞。小林学着拌曲,却总是厚薄不均。曲从指缝漏下,自然均匀。
入缸发酵。米入陶缸,中间挖出酒窝。郑淮安封上油纸,扎紧麻绳。天要保温。将酒缸挪到灶边,\"后七天要透气。每日查看,酒窝渐渐沁出酒液。
压榨取酒。发酵好的酒醅装入布袋,用石磨压榨。郑淮安转动磨盘,清亮的酒液缓缓流出。烈,二酒甜。接取中段酒液,酒色微黄,透着米香。
煎酒杀菌。酒入铜锅,文火慢煎。酒沸即止,久煎失香。渐渐清澈,酒花细密。尝尝火候。啜一口,点头:\"醇厚正好。
封坛陈酿。酒装入陶坛,用泥封口。酒坛移入地窖,\"三月初成,三年陈香。摸着坛身:\"要等这么久啊。
窗外雪落无声,厨房里酒香弥漫。三人围坐炉边,温着新煎的酒。酒液金黄,米香醇厚。郑淮安说起年轻时在绍兴学酿黄酒,小林讲述家乡的甜酒酿,我则想起师父教的\"酒是陈的香\"。
酒坛洗净时,天色已暗。擦拭着酒具,忽然问道:\"程教授,为什么非要虎跑泉的水?着未尽的泉水:\"水为酒之血,泉软米甜,酒才醇。有所思地点头,将这话记在小本上。
雪越下越大,我们在厨房里继续研究酒渣。酒糟喂猪,酒液调味,连酒气都被郑淮安说能驱寒。药膳馆的灯光透过窗纸,在雪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晕。这个酿酒守岁的夜晚,我们守着酒缸灶火,将岁月沉淀融进一瓮家常的糯米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