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我的心头猛地一跳,看那样子,明显就是那团不见了踪影的杂草!
原来它并没有沉没,而是已经悄然地顺着清江河,朝着下游漂走了。
“水鬼荡”下的金子,还是被它给运走了!我怔怔地望着那团即将没影的杂草,心里暗暗地想着:也不知道那里面装了到底有多少金子?!从l县到k县这么长的路途,它到底能不能把里面的金子安全地运到马尾山?!又会是谁去接应那些金子呢?!清隐道人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又会想到,就那么一团普普通通的杂草里,会藏着可以重建一个“仙云观”的金子呢?!
我还在望着下游那团渐渐消失的杂草黑影出神,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专注,吕传军就象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似的,忽然毫无征兆地回过头,面无表情,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那眼神冷得象冰锥一般,刺得我心头一凛。不过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转身走回到那群正在忙碌的警察身边,然后低下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解开着“老道”身上那件早已被河水浸透、污秽不堪的破旧道袍,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老道”和他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未了的交易?!我疑惑地看了他两眼,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肆儿。老爸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把外衣披在我冰凉的身上,语气里带着关切,催促道:赶紧把衣服穿上!别弄感冒了,就麻烦了!
我缓缓接过老爸递过来的衣服,依言开始穿戴。
李肆瞳!陈建波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刚被何哥从那群警察里给“请”了出来,一边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快步朝我走来,嘴里问道: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真诚地对着他说道:谢谢你,陈哥!今天要不是你及时撑船过来,我可能就撑不住了。
谢什么呢!陈建波摆了摆手,脸上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又没下水帮你。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们几人,目光落在老爸湿透的裤脚和鞋子上,立刻热心地说道:孙叔,你们这裤子鞋子都湿透了,要不,我回去给你们拿几套干爽的衣服鞋子来换上?!
我这才注意到,老爸和刚才下水帮忙的何哥他们,因为冲进浅水区接应,从大腿往下全都湿淋淋的。
谢谢你了,小陈。老爸对着陈建波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说道:不用了,我们等会儿也要回去了。你刚才可是帮了肆儿的大忙了!真的非常感谢!
陈建波苦笑了一下,坦诚地说道:孙叔,李肆瞳,你们也别笑话我。我这一年也要靠水吃几次饭,按理说不该怕水。
但是今天……。他勉强地笑了笑,说道:我是真的不敢下去了,只能跑去找条船。还好,总算是赶上了。
对了。我这才想起在刚才水下发生的事情,连忙好奇地问道:爸,“老道”的尸体不是一直浮在水面上吗?!怎么沉下去的?!
你不知道吗?!老爸似乎有些惊讶,他和身旁的戚俊峰对视了一眼,这才回过头来,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我,压低声音说道:就在你第二次下水后,我们看你半天没动静,正担心得要命。突然,“水鬼荡”里就象是有人在水底下放了一炮似的,“轰”地一下,整个水面都明显地震动了一下!可把我们给吓坏了,生怕你在下面出了什么事!
他心有馀悸地继续说道:紧接着,我们就看到,“老道”的尸体和那团缠着他的杂草,很自然地就分开了!然后,“老道”的尸体直接就沉了下去。
而那团草……。老爸下意识地朝着下游方向瞟了一眼,脸上带着未散的疑惑,说道:顺着水往下游漂走了。
我没有说话,心里暗暗想道:看来那个“气泡”炸裂时,水面上也看到了动静!
肆儿。老爸有些迟疑地转而问我道:那水下面……又是怎么回事?!
水下面?!老爸的问题让我有些为难。我难道告诉他,我在水下遇到了“鬼”,还跟“鬼”说了一会儿话吗?!
不过,“大??”现在回来了,虽然个头变得极小,但给我的感觉,它现在的力量恐怕不比过去弱多少。这事必须得给陈建波提个醒,免得误伤到了谁。
我挠了挠头,避开老爸关于水下细节的追问,扭头看向陈建波,提醒道:陈哥,你们以后小心点。那东西……可能真的回来了。
陈建波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吃惊地说道:那东西真的回来了?!
“恩。”我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凝重地补充道:尽量不要去招惹它吧……。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陈建波似乎瞬间明白了过来,他倒吸一口凉气,心有馀悸地看着我,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我眨了眨眼睛,目光再次投向了已经恢复平静的“水鬼荡”,心里默默地说道: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叫你什么……,希望你……尽量不要伤人吧。
爸,俊峰,肆儿!何哥一脸凝重地走了过来,打断了我们的交谈。
他对着我们说道:我们刚才初步检查了一下。他的口鼻中没有发现泥沙堵塞,身上也没有发现明显的利器伤口,大致上可以初步排除是被刀器致死或者溺水身亡。
但是他身上的淤青不少,新旧都有,分布也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的。所以暂时还不能完全排除有其他致死的可能性。如果要完全确定死因,恐怕……就要进行解剖检验了。
解剖?!我愣了一下,心里一急,脱口而出道:他就是精炁耗尽死的!根本没有人杀他!
我的声音顿时引起了河滩上那些警察的注意,包括吕传军,很多人都回过头,好奇地望了过来。
我知道。何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继续忙他们的,然后苦笑着对我低声解释道:你说了也不算啊!你怎么去证明他是“精炁耗尽”而死的?!你难道还想进局里去说明情况?!
那怎么办?!我更加着急起来。“老道”生前连“水葬”都没想过,他定然也不希望自己的遗体最终被手术刀毫无尊严地给切开吧?!
除非——。何哥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除非他有家属之类的来认领尸体,并且能够确认一下死因,签字表示不再追究,我们这边或许……能酌情处理,免去解剖这一步。
家属?!我脑子里顿时懵了一下,“老道”孑然一身,他还有什么家属?!清隐道人算不算他的家属?!难不成现在还得跑去马尾崖,把清隐道人给接过来吗?!
我正懵懵地想着,就听到河岸上围观的人群里忽然传来一阵明显的骚动。
紧接着,人群一分,很快就让出了一条信道。在所有人惊疑目光的注视下,几个身着青色道袍、头戴混元巾的身影,神情肃穆,步履沉稳,缓步走到了警戒线之外,停了下来。
一眼看到她们的身影,我的眼睛顿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