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你的对外置触是什么意思？他们不让你出门？”罗白问。

“不是，我平时本就很少出门。而即便出门了，到的地方也是他们负责安全，所以这本身不是问题。而是我新生之后，我多了一些新的本事。我可以把数据投到互联网去观察和学习更多的事。我的数字生命形式很棒，简直是全新的生命体验。”

“难以想象。”罗白笑道。

“就好象……一个中学生忽然能自由上网打游戏？然后就通宵达旦的玩？但是在没多久之后，我的数字探索被琳达控制了。我问她为什么，她告诉我每一次我投射出意识，都会带来许多互联网病毒。我并不认同她的说法，我觉得她是有事情瞒着我。然后，我发现她确实是。在101层的杜一事件后，他们在蕴酿新一轮的夺权行动。于是我开始测试，他们会做到什么程度，我给你发出一封电子邮件，而不是你刚才说的快递。我一个数字生命只会给你发邮箱或者信息，为什么要给你发快递呢？

“有道理……”罗白同意。

“然后我发现，那封邮件被屏蔽了。之后，他们尝试封锁我的数据。而我也提前做出反应，作为数字生命，我将自己的关键程序分了好几段，分发到了互联网我的个人服务器加密存储起来。这样他们即便想要夺权，没有我这些数字钥匙，就无法获得我创建的这个组织的最终授权……”

“然后呢？”罗白等了一下，发现对方好象卡顿了。

“然后，他们就把我锁了起来，李中翰是他们的领袖，他试读取代我接管组织。而我在等待你的到来，因为他们如果拿到我们的某些数字钥匙，需要你的授权才能解锁。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让你重新参与进来。”

“我的授权？”罗白吃惊。

“你不会忘记了，你拥有天生天养的最高权限吧？那个权限意味着你是我的重要代理人之一。”

“之前还有谁是你的重要代理人？”罗白问。

“本来还有李中翰，但我在创建数字钥匙的时候，把他剔除了。目前要激活数字钥匙少不了你。”

罗白讲：“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天先生希望你利用天庭的行动，找机会拯救他，并还给他自由。但具体要怎么做，他并没有设置在这段信息里。”

“他要我帮他，又不告诉我该怎么做？”罗白觉得莫明其妙。

“我只是一段留在这栋大楼里的智能程序，随时可能被敌人捕捉。天先生认为，为了不被敌人捕获一段程序而得知全部秘密。你必须自己去查找答案。他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另外，友情提示：敌人一定会给你编织一个他们的故事，以获取你的信任。这段留言的主要陈述到此为止。之后我这段程序会作为引导程序留在你的脑机系统里，只有遇到正确的场景才会激活新的对话。”

罗白说：“你这么一说，让我很难不疑神疑鬼，我甚至担心脑机手术后，我也变成了清野策的样子。因为手术后半段我的意识并不清醒。”

“那不会，换一个大脑要复杂得多。不是脑机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更不可能琳达一个人完成。”

“靠……”罗白想了想问，“我还能召唤你吗？比如商量一些事。”

“可以，但除非你得到更多的天先生数字钥匙，目前我的能力有限。”

“你刚才说的那些，发生在什么时候？我是问具体时间。”罗白忽然问。

“2043年2月16日。”

罗白轻轻吸了口气，今天是2月25日，昨天接孙临风回家，大家一起过的元宵节。他隔了十天的时间，才收到天庭的邀约。

天先生的程序不再做声，罗白也因为感到疲惫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机器人护士进来给他送药。

罗白身体软趴趴的，视线里的光线也很恍惚。

他端详着对方窈窕的身材，问道：“我昨晚见你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我装了脑机之后，你就成了现在的样子。有没有办法调回去？”

机器人护士微笑问道：“这样更象人不好吗？”

罗白说：“这样当然很好，但我也有选择权吧？要不然，不就成了系统让我看到什么，我就得看到什么？”

护士说：“你进入脑机系统，有一个原始视觉的选项。哦，所谓的选项，其实就是你用大脑去想，脑电波被系统识别后，系统会自动做出调整。”

罗白默默念叨“天庭系统”，他昨晚就没有进去过，两次尝试都切入到了天先生的模式。这次他脑子里过到第五遍的时候，嘟了一声，进入了“天庭脑机”的运行环境。这是一个深蓝底色的空间，并没有什么操作界面。他又在心里默念，切换原始视觉。系统又嘟了一声。

他睁开眼睛，外面的视觉变回了手术室的模样，美女护士也变回了金属机器的样子。果然可以切换，罗白重新进入脑机环境，询问能否调整提示音，这时空间里响起三个提示音，分别是“叮”“嘟”“咳咳”“嗒嗒”四个选项。他想着还是要和天先生的环境区别开来，于是没有更改设置。

机器人护士送来了早饭，主要是牛奶、面包、橙子和色拉。罗白小心翼翼地切换视角，主食并没有发生变化。那就好……西游记里盘丝洞的菜色没有出现。要不然就太恐怖了。

罗白下地去上厕所，行动没有什么问题。回来随便吃了点早饭，在牛奶喝完的时候，琳达来了。

“李中翰先生现在可以见你，跟我来。”琳达停了一下，又笑道，“你感觉怎么样？一切正常吧？”

“正常。”罗白离开病床。

琳达想了想，从壁橱取出一套西装让他换上，又让他刮一下胡子，梳一下头。

“大头目在哪一层？”罗白刮了胡子，换上衣服问。

“36层。大boss肯定在最高层。”琳达笑道。

“最高层不热吗？”罗白调侃道。

“别傻了，啥时代了，还怕热？”琳达仍旧带他坐电梯。

这次是早上的天庭大楼，明显人气旺盛了一些。从透明玻璃可以看到下方造访的人群，也能看到打扫的清洁机器人。大厅正中的高空，有小型无人机飞来飞去投送咖啡和早点。

“装上脑机后，感觉怎么样？”琳达问。

“什么怎么样？”罗白不知她在说什么。

“没有看我们的缺省场景？”琳达笑道。

罗白进入天庭系统，重新切回新视角，发现周围环境变成了一个银河飞舰的设置，所以场景都变成星舰的元素，甚至包括许多仿生人的皮肤也直接被替换成了星舰制服。他还注意到一些工作人员戴的配饰，比如手串、耳坠都是虚拟的。

“有了这个……完全不需要虚拟场景眼镜了？有没有搜索功能？”罗白笑问。

心念刚动，紧接着眼前就跳出一个搜索框，当搜索框锁定某个人或者某个招牌，就会显示出一排介绍。和他使用智能通信器，带上联动眼镜时一模一样。

罗白皱眉说：“麻烦了，之后很难区分真实和虚拟了啊。连硬件装备限制都没有了。”

“乐观一点，新视角能让你的工作效率更高。”琳达指着周围说，“欢迎来到新时代。”

罗白心想这可未必，这样明显是集成的数据，替代了大脑的自主思考，大脑变得易操控了。看到什么脑机都会第一时间给出提示，而这个提示明显是系统总部那边给出的“信息引导”。生活将变得处处都是“信息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