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得到提醒的镜子浑身一怔，满身都散发着不可置信气息地看向身后，待它的镜面完全映出布兰登的身影时，镜内灵魂的语气顿时变得失落至极。

“噢——见鬼，这太糟糕了，简直是地狱般的灾难。”

布兰登总感觉镜子的声音在那一瞬间变得敷衍了许多，他咬牙切齿：“你们到底在失落什么？”

“现在来见证我的发问，我面前这个人是受问人，接下来我无论提问怎么样的问题他都不能撒谎，有问题吗？”

“没有。”噬谎镜继续敷衍回答，整个镜子和刚才判若两镜。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审问了……”

布兰登冷笑着看向赫恩：“听着，不论你做什么样的伪装，在03-26的见证下，你的真面目都将无处遁形。”

说着，他一口将烟蒂吐在地上，用皮鞋的硬鞋底将其踩灭。

“第一个问题，比利是不是你杀的？”

布兰登的语气十分笃定，就仿佛他早就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的一切提问都只不过是走一个过场。

只是赫恩还没发话，镜子率先怒吼一声。

“你语气这么凶干什么！！？”

镜面上三只眼睛的眼白部位泛滥出血丝。

“一个月薪资100金镑还被拖欠三个月工资的剧作家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这个月的剧本交稿了吗，过稿了吗？”

“歌剧演员们同意按你的剧本演，而不是带资给你空降不存在的角色让你的女主角和他在一起并抛弃男主角了吗？”

“没有，这些都没有！你只会把生活的不如意发泄在别人身上！你们人类太可悲了！”

“阿尔伯特先生你要忍住啊，我们现在还在审讯中，你不能现在就把镜子给砸了，往好处想想，或许这面镜子平时就喜欢这么说话呢？”

赫恩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开始劝导拿枪指着自己的人，但如果镜子们所说属实的话，被当面扒光黑历史的布兰登·阿尔伯特可以说是实惨了。

“……它平常根本不这么说话。”

布兰登仍旧冷着脸，让人看不出他是否正在因为03-26的话动怒，只是这人重新将扳机扣动了几分，让赫恩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不开口，子弹真的会射穿自己的脑门。

事已至此，赫恩似乎也没必要再为对方考虑那么多。

这一刻的他竟是罕见松了口气。

“阿尔伯特先生，针对您的第一个问题，我能给出的回答仍旧和之前一样，您所说的那个人并非我所杀。”

不知道对方是否满意这个回答。

赫恩是吃了医生不假，可从来没杀过人。

更何况，吃了医生的是赫恩身上的裂口们，裂口们吃的东西，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是吗？”

布兰登看向03-26。

“对！他的回答完全正确！！！”

虽然有时候这镜子会嘴碎，但底层的规则不得更改，被03-26承认过的话自然不会出错。

这个回答着实有些出乎了布兰登的预料。

按照规则，被提出问题的人一旦回答了正确的答案，发问者便需要向03-26支付代价。

但问题一共能提问三个，布兰登还是打算等自己将三个问题提问完毕再来看究竟是谁能笑到最后也不迟。

“既然比利不是你杀的，那么第二个问题，你与深潜者有没有关系？”

“没有。”虽然他被误认为是深潜者种群的血脉纯净者，但与深潜者们确实不存在关系。

“这句话也是真的！”

镜子仍旧肯定了赫恩的答案，这下，布兰登的脸色变得有些奇差了。

“您还好吗，先生？”这下，赫恩忍不住再次同情起对方。

“不用担心我，你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布兰登收回了枪。

既然赫恩不是杀死比利的凶手，也跟深潜者牵扯不上什么关系，他也没必要再拿着枪指着对方。

“最后一个问题。”

布兰登眯起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赫恩，03-26也紧跟着围了过来。

“杀害比利的人不是你，你也和深潜者们不存在任何关系，却能够让它们错认你的身份，让黑港的本土居民认为你就是深潜者中的一员，这些普通人可做不到。”

“而且你能维持理性到现在，身上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就是布兰登要询问赫恩的第三个问题，执灯人的直觉让他笃定了赫恩此人并不简单，而调查员们本就为调查各类异常现象而生，天生的求知欲望便高于其他。

对于第三个问题，赫恩也尤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把自己身上的麻烦说出。

布兰登看上去并非恶人，多个人解难也就多一条生路。

再者，03-26的能力让赫恩无法说谎，他此时只能说实话。

“说起来您可能不信，阿尔伯特先生，这一切都得从我身上的一些无法愈合的裂口开始说起……”

赫恩长叹一声：“如果不是因为它们，我也不会来到此处。”

为了更直观地向对方展示自身的异样，他微微扬起脖颈将衣领下压，在光洁的侧颈上，一条缝隙悄无声息地自腭下出现径直延伸至下，而后那条裂缝以一种微妙的弧度缓慢撑开。

这一幕看得布兰登呼吸一滞。

“您也看到了，布兰登先生，在我身上……”寄存了一种难以理解的污染生物。

赫恩还未将这句话完全说出，他便眼睁睁地布兰登脸上的错愕表情越来越大，紧接着，他又看到对方立即收回了手中的手枪并掏出一卷绷带丢给了自己，当场将他的话给堵在了嗓子里。

“别说话！！！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你有这种情况不早说还在和我浪费时间你是嫌自己命长想死了吗！？”

“我觉得暂时还好……”

虽然裂口们长得恐怖了些，但一时半会还威胁不到赫恩的生命。

谁料布兰登看到裂口们后，反应会如此剧烈。

“还好？你的颈动脉和颈部肌肉都露出来了你在说还好，这血都快止不住了！！！”

“等等，您在说什么颈动脉和肌肉——什么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