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口之后，夫妻俩清楚这件事瞒不过去了。
两人支支吾吾地交代了交易的经过。
楚子彤自杀身亡的当晚，楚朝贵和艾芳华趁着夜色，一起把自己女儿僵冷的尸骨搬到山上。
到达买尸人指定地方的时候，两人发现那片山地的土壤，提前有人刨了个尸坑，坑旁堆着厚土。
他们不需花费精力，直接按要求将楚子彤的尸体丢进去。
再把坑边的厚土填进坑里，盖住尸体。
做完这一切之后，心虚又忐忑不安的夫妻俩待不下去，连忙下了山。
从始至终联系他们购买尸体的人都未曾露面，他们也不晓得对面是谁。
楚朝贵说的时候情绪很激动，试图让审讯的民警们相信自己：“事情就是这样，我们除却卖了尸体没干别的了。”
姜辰‘呵呵’冷笑一声，没应。
就在这时“笃笃”两下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审讯室中低沉的气压。
“谁？”坐在门旁边的民警起身开门，第一眼看了个空。
察觉到腿边有梭梭的动静，低头一看瞧见个发质黑亮的脑壳顶，是个小孩儿。
怀里抱着文档袋的阮凝春昂起头，冲陌生的民警露出个笑脸，很客气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你好，我找姜辰。”
“哦哦好…”年轻的民警一脸懵，赶忙让出身位。
而后眼睁睁看着个头一点点大的小姑娘，挺着胸腆着小肚，满脸正色故作老成地进了审讯室，朝姜辰走去。
“嘿，小凝春你叫我什么？”姜辰轻轻弹了小春一脑崩，哭笑不得。
小春把文档袋往他怀里一塞，讨好笑笑试图蒙混过关：“姜辰哥哥，我爹让我来给你送笔录了。”
她四下张望，发现姜辰身边还有一把空椅子，便屁颠颠地过去。
手脚并用，自个儿爬到椅子上端正地坐着：“我也旁听一下呢。”
说着，小姑娘还狠狠地瞪了一眼对面的楚家夫妇，以示鄙夷和不喜。
“那你坐着吧。”姜辰一脸好笑，打开了文档袋。
看清里头的内容，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再抬头看向楚朝贵和艾芳华的目光很冷。
文档袋里有一份楚日丰的口供。
之所以将刚成年的他喊来录口供，是专案组查到，才上大一的他并不象楚家夫妇说得那样，对卖亲姐姐尸体的那笔钱毫不知情。
钱打进他的卡里后，楚家夫妇并未转出去，也没有限制他使用。
楚日丰购入了新款的苹果电子设备全家桶，买了奢牌限量版球鞋，还给自己安排了一台性能极佳的游戏本……
短短一个月不到，他就花掉了四万多块，过得十分潇洒。
今早专案组还向通信公司，申请披露楚朝贵夫妻二人的通信。
在楚朝贵已经删掉的短信中，警方发现了他和买尸人的聊天记录。
？：【你女儿楚子彤的尸体，卖吗？】
楚朝贵：【你是谁？你有病吧？】
楚朝贵：【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弄到了我的联系方式，但我警告你，不要再打扰我！我已与楚子彤那个孽女断绝父女关系，你们想奚落她也好、辱骂她也好，都和我们一家人无关！】
？：【所以卖吗？】
第一部分的短信交流时间，十分怪异。
买尸人询价的信息日期，是楚子彤刚跟着父母回老家的当晚。
那时的楚子彤还活着。
也难怪楚朝贵以为对面是来恶搞自己的。
次日白天，双方又有两次短暂交流。
楚朝贵似是被这‘垃圾信息’搅得不耐烦了，回道：
【你一直发这种短信过来，到底想做什么？威胁我？若是与楚子彤有矛盾，请找她解决，我与她没有干系了！再纠缠不休，信不信我报警！】
？：【别生气，我是诚心收购才来询价。】
？：【我知道楚子彤尚在，但世间万事万物瞬息万变，若将来出了什么意外她离开人世，你随时可以联系我。】
？：【楚先生不必多想，我联系你也是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何处置子女的身后事要看你们做父母的怎么想。】
楚朝贵：【呵呵，那你倒是说说要多少元收购呢！】
？：【楚先生可以开价。】
楚朝贵：【简直莫明其妙！】
仅仅数小时后，买尸人再次来询价，这回两人便气氛微妙地聊了起来。
起先买尸体提出20万元预定楚子彤的尸体。
若一年之内楚子彤意外身亡，交易随时可以继续。
超过一年她依旧安然无恙地活着，则交易自动作废。
对此楚朝贵满口大义凛然的父慈女孝，看似在拒绝这桩荒唐的交易，实则话里话外都透着一个意思：
钱不够！
是啊，楚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夫妻俩名下有一套房产，至少温饱不愁。
20万虽不是一笔小数目，可楚朝贵要面子好自尊，这个数目还不足以让他挺而走险。
看出他的意思，买尸人直接提价到50万！
三线城市一套房！
？：【楚先生不用怕我在诓骗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先发我卡号，我先预付你一笔定金。】
这条消息后，楚朝贵过了一小时才突然发去一串号码。
对面秒打款了5万元，着实把他镇住了。
伴随着这笔定金到帐信息而来的，又是一条短信。
？：【钱楚先生应该收到了，这是我订购的诚意，不算在交易之中。一年内若有缘继续交易，我将按约定结付约定的50万元，若无缘交易就当和楚先生交个朋友。】
楚朝贵：【你到底是谁？】
楚朝贵：【楚子彤得罪你了？】
？：【楚先生想多了，我只是查到你女儿的八字很合，与我有缘，只不过缘这种东西很靠运气。】
买尸人云里雾里回了一通高深莫测的话。
且不说楚朝贵有没有看懂，总之两日之后，楚子彤便被发现于家中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