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伯斯家族”这个名字从赫恩口中被提及,现场所有的议员,无论是此前侃侃而谈的,还是始终保持沉默的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追思。
那并非温馨的怀念,更象是触及某种古老棘手且带着不祥色彩的共同记忆。
【船长】因此环抱起了他那肌肉虬结的双臂,猩红色的海盗服在虚空中无风自动,象是还能嗅到海风的咸腥与硝烟味。
“我曾看着他们的舰队远航,”他的声音带着回忆的粗粝感,“他们挂着不起眼的旗帜混在商船队里,几个月后,他们便宣称发现了‘新大陆’,顺便用天花乱坠的故事蛊惑了当地土着。”
男人嗤笑一声,带着嘲讽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那些人,用一个最廉价的玻璃珠、生锈的刀片和一个破旧的烟斗,换走了一整艘船最强壮的奴隶,还附赠了半艘船的黄金与那些土人视为神灵馈赠的珍宝。”
“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不是吗?”
“但仅凭这些投机取巧的商业手段,还不足以让在座的各位如此在意他们吧?”
赫恩适时地插话,他伸手摸了摸下巴,敏锐地注意到这位船长先生提及阿伯斯家族时,语气中压抑的怒火远胜于对其他事情的漠然。他这一发问,恰到好处地给了船长一个宣泄的出口
果然,船长象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声音陡然拔高:“商业手段?他们就是一群不入流的混帐!”
“啊,他生气了,你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吗?”死王饶有兴致地看向议会的新成员,而赫恩摇了摇头,一副愿为倾听的模样。
“因为他们中不知道哪个该死的家伙,趁我不在,混上了我的主舰‘海妖之歌’!用那些该死的、闪着邪光的廉价货,蛊惑了我最忠诚的大副和一半的水手!”
船长拳头紧握,骨节发出嘎巴声响:“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怎样做到的,明明在此之前,我已经三令五申严禁任何人与阿伯斯家族扯上关系,甚至给每个船员都佩戴了驱逐精神影响的护符!”
“可往往意外就来得那样始料不及,等我再回来,我的船,我积攒多年的财宝,还有我那些被迷惑的船员全都消失了,就象从未存在过一样!”
“有趣的过去。”
【死王】听闻船长的话后将“目光”投向他,那隐藏在门扉后的声音带着一丝揶揄:“老实说,我一直对你讲述的那些充满风暴与掠夺的海上故事很感兴趣,而听到你如此吃瘪,不知为何,总会让我感到一种别样的愉悦。”
“那些开向新大陆的船只中,也有你的船队对吧?”
“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好值得愉悦的!”船长当即怒气冲冲地反驳。
而死王则闷声笑了,那笑声如同古墓中回荡的风:“当然,当然,我亲爱的船长,请息怒,毕竟遇到过他们,并在他们手上吃过亏的,可不仅仅是你一人。”
他的语气逐渐变得平静:“想当初,在我统治的国度,一场至关重要的神子选拔中,就混入了一个该家族的成员。”
“那家伙凭借着一张巧嘴和某种诡异的能力,几乎将整个神教高层玩弄于股掌之间,险些让传承千年的信仰根基彻底复灭。”
“他们就象是一群惹人厌憎、又极度自私、擅长钻营人心缝隙的虫子。”
说着说着,死王的语气顿了顿,声音既厚重又压抑:“这支家族仿佛存在于历史的缝隙之中,近乎无处不在。”
“无论是辉煌的帝国崛起,还是黑暗的王朝复灭,无论是远洋的探险,还是深宫的密谋,每一段看似与他们无关的历史背后,似乎总能隐约瞥见他们一闪而过的、模糊的踪迹。”
说到这里,死王猛地将“视线”转向赫恩,那无形的压力让赫恩感到皮肤微微刺痛:“年轻的【导师】,尽管无数势力,包括在座的某些位,都曾试图将他们连根拔起,你知道为什么这支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家族,直到现在都未曾被彻底复灭吗?”
赫恩感受到所有议员的注意力再次聚焦于自己,他保持姿态,态度无可挑剔地谦卑回应:“愿闻其详。”
死王的声音如同宣判,带着一种揭示惊天秘辛的凝重:“因为阿伯斯家族,曾诞生过一位‘神’!你们没有听错,他们家族,出现了一位踏足了至高领域的存在!”
“诞生神!?”
赫恩瞪大眼睛,外加想起了曾经的自己还与那些人做过交易,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会议上流露出如此明显的惊愕。
他几乎是本能地抬头,望向远处那属于守门人的、庞大而缈茫的身影。
对方的化身仅仅是存在于此,就已超越了想象的边界,他根本无法理解,一个由凡人组成的“家族”,是如何能诞生出如此遥不可及的存在?
但死王的话语还在继续,如同揭开一层层禁忌的面纱:“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例如,超凡者可以通过不断的模因演绎,从最低的模因九一步步进阶到传说中的模因零,成为凌驾于天使之上的伟大存在,这本身就是一条充满荆棘的登神长阶。”
“但阿伯斯这个家族不同——他们是举全家族之力,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完成了集体扭曲的晋升。”
“阿伯斯整个家族,在那位‘神’的带领下,某种意义上,尽数成为了那种至高存在的一部分或延伸。”
“是的,这是一件非常……非常有趣的事。”
【记录者】女士空灵的声音响起:“那段历史早已被尘埃掩埋,不为世人所知,无人得知他们从何时出现,又从何时晋升。”
“但严格来说,这个家族的人并不能通通称作‘神’。”
她微微偏头,似乎是在组织更精准的描述,“比起那种独立、完整的至高存在,我更乐意称他们家族中单一的个体,为那位‘神’的一个……分身,或者,一个承载了特定职能与欲望的‘面具’。”